驱邪怯魅 惩恶扬善——溥儒朱砂《钟馗》赏析
翰海2019秋季拍卖会
近现代书画(一)
拍卖时间:12月13日
Lot56
溥儒《钟馗》
朱砂纸本/镜心
1943年作
钤印:溥儒
款识:锺馗曾是开元见,从此人间鬼日多。明是将无来作有,撑眉弩目柰人何。录旧句。癸未端阳节,心畬。
注:文物公司旧藏
从神祗到“人间世”
在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信仰中,钟馗是驱除邪祟、祈福迎祥的民间神祗。钟馗信仰传承之久与影响之广,在中国民间文化中,也属于非常突出的。可以说,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,就有对“唐·赐福镇宅圣君”钟馗的信仰。目前所知对“钟馗形象”最早的记录来源于《唐逸史》。《唐逸史》有载,唐玄宗于病中梦得“蓬发虬髯,面目可怖,头系角带,身穿蓝袍,皮革裹足,袒露一臂”,自称“终南山钟馗”,誓替大唐除尽妖魅。唐玄宗醒后病症霍然自愈,故令吴道子按梦中所示绘成《钟馗图》,并告天下“岁暮驱除,可宜遍识,以怯邪魅,益静妖氛”。由此,钟馗被奉为驱邪怯魅的神祗,而他的形象从成为“传奇英雄”的一刻起,就非常鲜活地出现在画作上,广为人知。
驱邪斩鬼之神在年节装饰始于唐末,延续不衰。从明代开始,钟馗画的创作和张贴从岁末这个时间节点转变为“岁末”和“端午”两个时期,而到了清代,画钟馗则多集中在端午而非除夕。清代康熙十四年修、二十二年继修的《海宁县志》记载:“五月五为‘天中节’。……各家贴符于堂,或悬真人、钟馗像以辟邪。清代“扬州八怪”之首金农所绘的《醉钟馗》也在题识中表示,端午时节画钟馗在当时非常盛行。可见自清代开始,钟馗从“岁暮怯魅”扩展到“驱除五毒”。
金农《醉钟馗》
借笔墨抒胸中意气
历代关于钟馗的绘画、诗歌、民间传说可谓众多,而钟馗的形象也随时代而演变。元代以降,钟馗画逐渐成为被赋予画家思想情志的特定图像,即“并非以描摹悦世为能事,实借笔墨以写胸中怀抱耳”。从明代之后,在钟馗打鬼的绘画中,钟馗开始使用宝剑。清代画家高其佩首创以朱砂画钟馗,其后许多画家也延习这一画法。
溥儒(1896-1963)
及至近现代,“钟馗”也出现在诸多知名画家的笔端,其中名声最盛的当属“溥钟馗”——溥儒。溥儒集“旧王孙”与“诗书画”名家于一身,他贵为皇室后裔的身份、跌宕的人生经历、卓绝的艺术才华,在近现代画坛中可谓独树一帜。溥儒喜画钟馗、擅画钟馗,在艺坛故有“溥钟馗”之称,其笔下的钟馗形象各异,有传统的捉鬼驱邪,嫁妹出行,也有棒打穷鬼,骑自行车等诙谐有趣的题材。
从“鬼王”到神祗,从“钟进士”到民间勇士,千年间,钟馗的形象历经演变,然而刚直不阿、正气浩然的一直是钟馗形象的精髓。在民间,端午挂钟馗画寄托的是百姓驱邪祈福的夙愿,在文人心中,画钟馗是带着社会批判性与民族意识的抒发。
朱红如火 飒飒凛然 愿钟馗除尽“人间鬼”
本幅“末代皇孙”溥儒的《钟馗》作于“癸未(1943)端阳节”。此前几年,日本侵略者欲聘其在伪*权中任职,溥儒称疾不入城,坚不赴职。此时的他,隐居在万寿山中,以卖书鬻画为生。图上作者题诗云:“钟馗曾是开元见,从此人间鬼日多。明是将无来作有,撑眉努目奈人何”。这首诗出自元代程矩夫《己丑除夜留远斋十绝》,曾被收入《永乐大典 卷之二千五百三十五》。溥儒引用此诗,表达的是在日寇横行之行,“人间鬼”纷纷,期盼能有钟馗再现,将小鬼们一起消灭,这简直是对黑暗世界的诅咒和宣战。
《钟馗》全作以朱砂写成,不落凡俗。民间认为朱砂有驱邪避灾之意,而钟馗是捉鬼王,二者结合在一起,寓意不言自明。溥儒以写意的笔法、飞动的笔势来写稳如泰山的钟馗立像,在安稳中却有一种飒飒凛然之风。头、躯干与腿脚的三曲造型犹如京剧中的亮相动作,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威严之势。那一片朱红之色,如火如荼,给人以视觉和心灵的震撼。